三世

【德哈】（战后）Six Feet Under 2

荧光的电子闹钟显示现在是午夜三时，天色是悒郁的紫黑色，零星的光点是夜路人的灯，跟霍格沃兹用魔法维护的满天星斗不同，这片天空没那么璀璨，反而像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整个世界彻头彻尾的笼罩起来。

Harry摸了摸额头，一层冰凉且湿润的汗珠，纯白的体恤衫黏在身上，熟悉极了的感觉。如果哪一天他能安安稳稳浑身干燥地醒来那真是感天动地的一桩事。

Harry试图闭上眼，却发现睡意仿佛被笼罩在玻璃罩子里，能够清晰的看见梦境的边缘，却无法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沉睡。他依旧固执地闭上眼，即使他知道结果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清醒的迎接第一缕曙光，但他依旧想尝试一下，至少，今天他已经睡了四个小时，已经算是进步了，跟别提身上似乎从来未曾存在过的疼痛。

那场梦境，Harry依稀记得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天四天前，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失忆，只是在走廊里慢慢观察、回忆，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来自外界强迫他进行这样一个行为。到第二次、第三次，在梦境里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就在一点一点减少，甚至在这一次连自己跟德拉科都想不起来，这个恶化的速度远远超出Harry的预期。

并且，根据他多年以来的经验，自己的梦境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Draco，Harry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他知道现在Draco就在他隔壁的房间沉睡，像一只安心于睡眠的白鼬，好吧，其实Harry没见过白鼬睡觉，只不过，每次Draco听到白鼬就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让Harry十分满意。

得了，虽然现在他们关系缓和，但这种争锋相对依旧如同家常便饭。

这是一个优良传统，应该保持。

出于对梦境的不安感，Harry还是决定去看一下Draco，顺便检查一下公寓的防护魔咒是否还有效，即使这栋楼是魔法部分给傲罗的居住的，防护措施绝对安全——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Harry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证明Hermione的话总是对的。

他戴上了自己的圆框眼镜，虽然Draco无数次想让自己把这幅眼镜换掉，用他的话来说，“波特，你戴上这副愚蠢的圆框眼镜的蠢样子就像是一只癞蛤蟆中了速速变大，让你本身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丑出了新高度”或是“你真的不觉得你戴上这副眼镜的样子似乎跟特劳妮教授有什么可怕的亲戚关系吗？介于你们一样蠢头蠢脑。”

Harry赤着脚踩到地上，凉意自地板传入四体的每一个角落，但这种实实在在踩在土地上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心。悄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Draco的门前，里面很安静，Harry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却意外灼手，在下一刻，房间门被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救世主大半夜不睡觉来开我房门有何贵干？”语速极快的吐出每一个词，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浓浓的不满，Draco紧蹙着眉，看着Harry。

“你居然在你的房门上下保护咒？”Harry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当然，每个傲罗都是这样做的，你不也是？”

Draco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由于长期的傲罗合作的关系，彼此比这狼狈千万倍的形象都见过，因而这种小小的不合礼数早被Draco划入正常范围。但是救世主此刻的沉默让他挑起了眉。

“难道你没有？”

Harry向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当然设了。我前面以为防护措施出了点问题，现在没事了，我去睡了。”

没等Draco回答，Harry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却蓦地感到脚上一暖，再回头，Draco已经关上了房门。

既然明天是休假，但今天喝些酒也没什么问题。

Harry选了一瓶火焰威士忌带进房间，关上门之后对着门施了障碍重重，并坚决否认其实自己从来没在房间门上施展过守护魔咒的事实，并给自己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

酒精一如既往地安抚了Harry紧绷的神经，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Draco·Malfoy，一个纯血斯莱特林，即使在伏地魔倒台后大笔家产被魔法部夺取，其地位在纯血中依旧不可撼动，哪怕是在现在，人人憎恨纯血的时刻，哪怕他现在必须跟哈利合作成为他不喜欢的傲罗，跟食死徒们殊死搏斗游离于死亡边缘，来获得不去阿兹卡班的权利，他依旧不会成为一个格兰芬多。

他是一个斯莱特林，从头到脚，从肌肤到骨骼，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刻，他都牢牢记得自己是一个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荣誉不可动摇。

纯血的荣誉不可动摇。

他会和Harry合作，第一，他是被Harry担保释放出阿兹卡班的，虽然魔法部十分不愿意，但是救世主的名头为他行了个方便；第二，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前食死徒合作，尤其当他不仅是纯血，还是一个Malfoy；第三，他在每一次战争中都必须拼命保护Harry的原因，那就是如果Harry有个三长两短，Malfoy绝对是第一个嫌疑人，而且魔法部早就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扔进阿兹卡班来个摄魂怪之吻以绝后患。这些道理Malfoy肯定早就考虑的清清楚楚，甚至更多，审视时度向来是斯莱特林的专长。

因此，他们现在的相处跟学生时代再不相同，Malfoy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利，他像一直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只能牢牢的被魔法部把控，被Harry把控，即便Harry并没这样想，但事实如此。

学生时代，他们是彼此在责任的重压下无法喘息时的慰藉，是可以毫无顾忌互相伤害或者来一场激烈的性爱释放压力的炮友，是两个人随时随地都能选择结束关系的自由。

而现在不一样了，因此，Harry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精，上面模模糊糊的倒映着自己头部的黑影，却倒映不出Harry的表情。

至于爱。

Harry仰头将酒精一饮而尽。

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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