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

北方墓成碑106

［北念］

      跟陆霁青的“地下恋情”持续了很长时间。

     但是时间越长，我就越稳健，这种稳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阿樆。

     你说，她怎么这么能忍呢？

     她很安然的看着我背着她跟她的男朋友出双入对，我知道她看到我凑在陆霁青耳畔跟他的窃窃私语，但她很有风度的什么都没说；她很安然的让我跟她的男朋友接吻，上床，我曾经在他的锁骨的地方留下一个很深的吻痕，而她只是不动声色将他的扣子扣好，接着继续浅笑着听着陆霁青的诉说；她很安然的让我们背叛她，很安然的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天凉了要多穿点衣服，很安然的接受陆霁青的拥抱，很安然的做好蛋糕带到学校跟我们一起分享，很安然的上课，很安然地跟同学交流，乖乖微笑着接受老师让她做的一切。。。。。。她这种粉饰太平的资历太老，谁都没办法打破。可是。。。。。。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但是毫无疑问的，她越是平静，我们这两个应该受到良心谴责的人就越发难以忍受，就好比你蕴藏了力气准备给对方狠狠一拳，然后被她轻飘飘的化解又在你嘴里塞了颗糖还附赠你一个拥抱，让你不知道剩下的力气应该朝哪里用，只能闷闷的堵在嗓子眼，任那股力气因为无处排解而在体内横冲直撞。再到后来，我跟陆霁青在一起，并不仅仅是我对他父亲的报复以及他对阿樆的报复，它的性质变了，变成了一种挑战，我们在跟阿樆比谁的耐心更好，最后谁是输的那一个，而意义在这个时候，也已失去它存在的价值。这场比赛甚至没人打响开始的枪声，而它就在一片寂静中开启了倒数的秒表。

     这是一场多么令人生厌而绝望的长跑啊，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跑道，灼烧一般耀眼刺目的阳光，永恒口干舌燥几乎快要裂开的咽喉，因为不断用力而疼痛的小腿肌肉，还有肺部不断的过度工作。而比这些更可怕的是，我的对手，也就是阿樆，在这种环境下，依旧很清爽，没有一点疲惫和厌烦的姿态，她十分平和，还带着她招牌的微笑。

     求求你别笑了，哪怕面具下你早就献血淋漓但是你一直笑着就没人会心疼你知道嘛。

     那怕就皱一次眉，至少我能知道你的感受。

     可是她没有。

     “阿樆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你这样笑，我就想打你。”

     “怎么会呢。多友善啊。”

     “太假，假的让人生厌。”

“     彼此彼此。”

     。。。。。。

     其实，我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终于，在那次事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像所有婊子一样娇笑着将提拉米苏喂到陆霁青嘴里的时候，首先我们要明确，我最痛恨娇笑这个词，我觉得它代表着虚伪、讨好、以及让人难以忍受的粘腻，因为憎恨所以我去搜过，果然，《三妇艳诗》，陈后主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然后，我要声明的是，我也非常痛恨喂人吃东西，排开那种食物因为没有支点而摇摇欲坠，危险的几乎掉下来让人尴尬的场景，这种太过亲昵的行为真的不让人作呕吗？所以除非需要，我向来不做这个动作；最后我之所以犯了两个我最痛恨，还要这样做的理由，那就是我看到阿樆在看着我们，所以我是彻彻底底做给她看的，然后我们对视了一眼，她很自如的面无表情移开视线然后离开，等我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依旧笑的山明水净，满含温柔。

     笑！笑！笑！

     我的天，哪有这么多东西让她微笑对待？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虚伪的家伙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变成圣母别人就会拿出他们珍藏不多的善意浪费在你身上吗？别做梦了醒醒吧！收起你的端庄，你的友好，你看上去就算整个世界背叛了你你依旧能坦然接受的样子。哪怕你露出刻薄憎恨不近人情我都可以全盘接受，可是你这样，说得难听点，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何苦呢？我知道你没别人想象得那么好，但你也没必要为了别人随口一句漫不经心的评价而让你自己活得那么累啊。你，你何苦呢？那种虚名要了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那天，我回到了她的房子，在黑暗里等待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