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墓成碑68
这段路十分僻静,已经远离了红灯区,不过离家也还有一段距离。我一边观察着地形,依据脚步和声音判断我跟他们的距离,一边狠狠吸了一口烟,再将剩下的烟扔到地上。我紧了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后面嬉笑的声音更加响了。
那是一场比赛,赌的是我已经失去的,不值钱的东西。即便已经失去了,但那也不是别人再次侮辱我的理由不是嘛。北念,不要慌。冷静。我悄悄伸向自己的口袋,摸到装在套子里冷冷的的瑞士军刀,屏气敛息。
他们像是在享受捕捉猎物的快感一样,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走快点,再走快点。
在我们之间距离足够近,我已经准备好转头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啪”一声,清脆撩人的吓人,在我耳里简直是天籁,细细碎碎玻璃残渣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还未停息便被人踩上去碾成粉末。
“妈的,死老头你在干什么!”
后面的脚步顿时停了,我没有回头,抓住时机离开。脚步窸窸窣窣,划过水门汀的土地,感受到摩擦的灼热。
“我操,喝酒胆儿肥了惹到你爷爷头上。”
我的身后,有人的骂骂咧咧的声音,有拳打脚踢的声音,有隐忍闷哼的声音,我听着,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出口。我跨出了那片黑暗。那些声音远离了我,我已经回到有着“人”的世界了。
松了一口气,瞟了一眼暖黄的灯光。背后冷冷的汗让我瑟缩了一下。口袋里因为寒冷和害怕紧成了拳头的手,慢慢松开,血液顺着血管流回手上,给它增添了一些温度。
在一条街道边,有一个老婆婆忠贞不渝地守着她的小摊子,面条和馄饨的香气在空气里蔓延,还有白白的雾气,格外温暖的样子勾起了长久离我而去的食欲。
“老婆婆,给我一碗馄饨。”
“好。”
她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脸变得清醒,皱纹勾成一团祥和。铁盖子被掀开,里面的水咕嘟,作响,晃动的声音让夜里添了丝人气儿。
“罗妈,手艺还是没变,好的很!”旁边大口吃完馄饨的用手背一抹嘴,打了个饱嗝儿,笑着称赞。被热气熏红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
“诶诶,吃的开心就好。”
她的皱纹更加深了,一只手挥动,另一只手还在不断的搅动着锅里白白胖胖的馄饨。
“小姑娘,罗妈的馄饨一定要放辣!她家辣酱也是自家弄得,味道好得很,别处可吃不到。”那男人跟我忠告了一声,将馄饨钱放在桌上,又拿了只牙签剔牙。
“罗妈,我走了啊!”
“好!好!下次再来啊!”
“一定!”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已经放在我的面前,旁边还放着一叠辣酱。
“小姑娘,我家辣酱味可冲,你自己添。”
“好。”
我舀起一只馄饨,分量很足,味道适中,是荠菜馅儿的,很鲜,不过有些咸。也许是比不上那些专业店里的,不过因为是自己做的,总是有些不一样。
我有些想妈妈了。
我把一碟辣酱全部倒进馄饨里。
那是什么酒精都无法比拟的温暖。我大口吃着馄饨,辣酱果然名不虚传。我被辣的直掉眼泪。
“诶哟!都跟你说了这辣酱可冲,还全部放进去!”
老婆婆笑着将一杯温水放在我旁边。
“再辣也不能喝凉的,特别是小姑娘,伤身!”
我点点头,喝了半杯温水,又继续吃着馄饨。喉咙里哽着的酸疼,跟馄饨一起咽回肚子里,眼底涨涨的,也许是因为太辣了。
“婆婆,馄饨味道很好。”
我放下了碗,擦了嘴,将钱放在桌子上。
“那是,婆婆我可在这儿开了十多年。大多数来的都是常客,不为别的,都是老交情。”
婆婆将碗筷收走,摊子又来了人。
“好,婆婆再见。”她微笑着说着再见,又招待着新的客人。
拉家常的声音已经远了,回到家,家里没有人。那个男人应该又出去喝酒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理睬地上躺着的衣服,将自己扔到床上,拉过被子环绕着自己,合上了眼。
我很累。
我的意识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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